大樹下
當黑手那卡西廝聲力竭地在舞台上叫著「反剝削」,映著夕下亮起的昏黃燈泡,心頭忍不住一陣尷尬。十多年過去了,我想自己也已失去了喊叫出那番「正義字眼」的勇氣和理所當然。後來才知道黑手的成員之一是陳偉柏,在我大學時代,他早已經常於各類社運場合中獻唱,鼓舞士氣。面容形像已和記憶中相去甚多,但能夠維持年少時代的某份理想而繼續堅持運動,我不能不為他感到一絲高興和敬意,彷彿也稍除了我一點不安的騷動,缺席的歉疚。
音槳會的演出者都很棒,各有不同的特色和風格,很久沒有經歷這麼high 的現場演出氣氛。929樂團走Bob Dylan 早期社會意識民歌手的風格,談吐中也露出他們的誠懇和反省,不難猜出其間致寧和吳音寧姊弟關係,鄉土詩人的家庭教育當是給予了他們這樣的影響。排彎族達卡鬧,展現了原住民音樂的天賦,雀班樂團甜絲絲的絃律和歌聲是7年級的另一種代表。把現場帶入高潮的則是不介意自己在台上耍冷的小應夾子辣辣,Kuso的路線,叫我冷不瘁防。接著工人的那卡西,揭起了火紅的鬥爭路線,心情的轉換拉扯我到了不同的時空。我可以不去想夾子的kuso是否帶了什麼言外之意,卻無法逃開工人樂團直接的逼問。
這真是一個美好的場景,野草地上大樹下的露天舞台,微涼向晚的夏末,過客迷路的觀眾和長居斯土的居民、多元豐富且互相映襯的演出內容。但這使終也只是漫長現實偶而的片羽,樂生院還能存在多久,人權是否得以伸長尊重,怎麼才能活下去日子的不再無聊?